为保护轰炸东京的飞行员，25万中国平民惨遭屠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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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8字路口（ID：crosseight）

当时的飞行员们对中国几乎一无所知。他们对这个国家的理解，仅仅是执行任务前临时教给他们的一句中文：窝石妹果认！

      在弗吉尼亚州葱茏的群山之间，毗邻华盛顿特区，有一片景色宜人的土地。它就是美国的国家纪念公墓——阿灵顿。      它与华盛顿纪念碑、林肯纪念堂成一条直线隔河而立，和美国国防部——五角大楼遥相呼应。      在阿灵顿的山坡上，可以俯瞰到整个华盛顿的红叶秋景。40多年前的秋天，肯尼迪总统在阿灵顿参观时登上这片山坡，为这里的美景所惊叹。      他表示，我死后也要安葬在这里。      一周后，在达拉斯出席活动的肯尼迪遭到枪杀。今天，他的墓就在整座公墓的中心位置。      这里埋葬着他，也埋葬着超过45万名自南北战争以来在各场战争中牺牲的美国军人。      阿灵顿采取免费参观政策，游客可以在这里见证每天举行的葬礼，瞻仰肯尼迪墓地，无名士兵墓地，以及历次战争的纪念碑。      从侧门进入公墓纪念馆，馆内的展板上书写着一段话：      在阿灵顿被祭奠的亡灵以服役他们的国家为共通。他（她）们中的每一位，无论军阶高低，身份职位。      无论是功绩显赫的英雄，还是身份无法辨明的普通将士，亦或是曾为我们的武装力量做出贡献的女性，在此都享有一方属于自己的象征着荣誉的栖息地。      这次寻访的目标就在这里——一块墓碑。墓碑的主人，与中国极有缘分。      他成名的那一幕，就在上个月，在中国的电影屏幕上放映。01、      狂风暴雨中的海面，一支由几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正在快速疾行。      舰队的核心，是中央的一艘航空母舰。它狭窄的飞行甲板上，静静卧着十几架体型硕大的轰炸机。      为了执行一项秘密任务，他们已经在太平洋上行进了十几天，无线电静默，断绝与外界有关的任何联系。      突然，舰队发现了远处的一艘敌方巡逻艇，并随后就接收到那艘船发出的无线电波。这意味着， 他们的行踪可能已经被发现。      之后，所有船只拉响了急促的警报，战舰向那艘船接连开火，航空母舰上的广播开始嘶吼：      起飞所有轰炸机！起飞所有轰炸机！      祝你们好运，上帝保佑你们！      航母上的人大半跑出来看热闹，其中有两拨人掏出了钱。      一拨是水手，拿10美元打赌这帮倒霉蛋会不会直接摔死掉进海里。      另一拨人则是航母上的海军飞行员。很多人朝轰炸机挥舞着一大把钞票。      他们希望，能跟这帮轰炸机上的飞行员交换，得到一个送死的机会。      没有一个成功。      就在刚刚拉响起飞警报时，轰炸机指挥官已经向全体飞行员发出通知：      如果有人想要退出，现在就可以退出，我们会用船上的候补队员替代他。      退出这件事永远不会被提起，也不会对你不利。      这是你的权利。由你自己决定。      在场的没一个人退出。      准备工作就绪。由指挥官亲自驾驶的第一架飞机把引擎开到最大，嘶吼着冲向海面。      这时，航母正随着海面的摇摆扎入水中，甲板前端被白色的海浪淹没。      猛然间，就在下一秒航母从水中抬起时，飞机刚好从船上弹起，沉重的翅膀摆了几下，一飞冲天。      一架又一架飞机成功起飞，甲板上围观的所有人在激动地叫喊，跳跃，相互捶打。      连赌输了10美元的水手们都在欢呼。      这里是1942年4月18日，他们正在一路向西急驶，逼近日本本土。      目标：东京。02、      时间回到四个多月前的12月7日，星期六早上，夏威夷海岸的瓦胡岛上，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基地，珍珠港。      在绝大多数人刚吃完早餐毫无防备时，漫天的日本飞机出现了。      这些机身上印着红日的日本飞机，疯狂地向地面上的飞机、海面上的军舰发起攻击，扔下一波又一波鱼雷和炸弹。      这场近乎屠杀式的突然袭击在近90分钟后结束，珍珠港内8艘战列舰被击沉击伤，188架飞机损毁，近3650名美国军人在袭击中死伤。      举国震怒。      来自全美各地的成千上万封电报和书信发往白宫，要求政府给一个说法，不然我们就给政府一个说法。      次日，罗斯福总统在白宫发布演讲，美国国会对日本宣战。      从印第安人团体到3k党，都纷纷发表声明，要求志愿参军，去打日本。更不用说普通人了。      一个4岁的加州男孩写信给总统：      我想把日本人踢进太平洋的中心，看着他们沉入海底。      这场袭击也让美国人心惶惶。最新的民意调查显示，每两个美国人中，就有一个在担忧：敌人即将轰炸美国城市。      白宫为所有房间装上了遮光窗帘，紧急开挖地下室，惹得罗斯福总统大发雷霆。      但他也不得不同意，在自己的轮椅上装上了一个防毒面具，以备可能到来的化学武器空袭。      罗斯福总统明白，要平息国内的气愤和恐慌，让国家得以顺利步入战争，就必须要给日本人一个教训。      他下令，要以空袭的形式，给日本本土带去真正意义的战争。      其实，这也是美国当时唯一的权宜之计。      多年以来，美国人奉行孤立政策，完全没有做好战争准备。      一年前，总统在视察一次军事演习时发现，陆军使用排水管模拟迫击炮，用扫帚代替机枪，一些士兵入伍后甚至从未使用过步枪。      在海军，招兵的条件甚至不要求视力、身高，只要求申请者在正常人类的32颗牙中，有18颗以上就行。      估计是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，牙好，胃口就好，身体倍儿棒。      这样的一支军队，显然没法马上拉出去跟日本人开练。可是国内人民又需要政府马上给他们一个说法，咋办？      且不说还有更大的矛盾即将爆发。      美国社会的种族歧视根深蒂固。这时候的黑人虽然能参军，但只能从事繁重的后勤劳动，上军舰削土豆皮。      珍珠港被偷袭那天，军舰上一个削土豆皮的黑人服务员见同伴死的死伤的伤，操起机枪击落了一架日本飞机，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被授予海军十字勋章的黑人。电影《珍珠港》截图。这位黑人士兵最后也在战争中牺牲。      结果，却被认定违反军令。      因为，美国军队明确规定：黑人禁止参加一线战斗。      再不来一场胜利打打气，国内的黑人首先就要造反了。      至于给政府出主意、想点子的，更是层出不穷。里头好多都是民科。      有个地理学家建议：因为日本国内拥有世界上三分之二的活火山，干脆往火山口里扔炸弹，把堵住火山口的岩石炸掉，引发火山喷发，彻底毁灭日本。      不知道几十年后，许多科幻小说里描写的日本沉没，是不是从这里来的灵感。      不过，轰炸的主意确实定了下来。      首要目标，就确定在东京。03、      当总统提出要求军队轰炸东京的时候，最大的问题扑面而来。      在航空母舰能接近日本的最近距离，现有的海军飞机航程都不够。      唯一的办法是：      用航空母舰搭载个头更大、航程更远的陆军轰炸机，飞到日本附近起飞，然后轰炸东京。      谁能够担得起这个重任？      美国最好的特技飞行员：詹姆斯·哈罗德·杜立特中校。      杜立特这个名字，是美国各大新闻报纸上的头版常客。      他是第一个从美国东海岸直飞到西海岸的飞行员；第一个在大雾天使用仪表飞行，不靠目视观察安全降落的飞行员……      在那个航空业刚刚起步的年代，频发的坠机事故直接将飞行与死亡画上了等号。      而杜立特这个名字，总是能在死亡的边缘插身而过，不断刷新之前由他创造出的世界纪录。      每次他飞行表演时，一群摄影师都会全程跟拍他的家人，跟秃鹫一样。      目的是：      杜立特一旦在比赛中身亡，他们能够第一时间拍到他妻子儿女痛不欲生的惨状。      这么一个牛人，个子却特别矮，只有一米六左右。从小他还身体瘦弱，在学校里倍受同学欺负。      他发现，解决办法是快速出击。      只要我的脚步足够快，瞅准对手的鼻子来上一拳，就很容易让对方流血，先发制人。      多年后，他正是用这种方针，轰炸了东京，给日本的鼻子上来了一拳。      这是后话了，眼下，他正在被老师惩罚，在黑板上连续写25遍：吉米·杜立特是全校最矮小的男生。      后来，他学习了拳击，尽管身形瘦小但却足够灵活，靠着上下跳动和迂回前进打得对手满地找牙，15岁就拿到了拳击冠军。从此之后没人再敢惹他。      大学毕业后，他加入军队的飞行员学校，本来想着学成之后前往欧洲参战，但却在毕业那年一战结束，阴差阳错成为特技飞行员。      接到轰炸东京的任务后，杜立特第一时间开始挑选飞行员和合适的飞机。      最终，他选择了北美航空公司制造的B-25中型轰炸机，飞机的大小，刚好能够摆在只有几十米宽的航空母舰上。      接下来是紧锣密鼓的训练，让飞行员们在只有地面跑道长度五分之一，仅有不到200米长度的航母甲板上起降。      一位飞行员问杜立特，如果飞机被击中，应该怎么做？      杜立特的回答是：      我已经45岁了，已经度过了完整的人生。      如果我的飞机受损，且没有战斗或者逃跑的可能性，我会让我的机组成员跳伞，然后我开着B-25，撞向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军事目标。      你们这些小伙子还年轻，前面还有很长的人生路。我不期望你们中的任何人像我打算的那样做。04、      东京，这座亚洲最大的城市，居住着近七百万人口，平均每十个日本人就有一个居住在东京。      在战争到来前，这里是全亚洲最摩登时尚的都市。只不过这些年，政府把所有的国力投入对中国的侵略战争，东京人的生活繁荣不再。      为了省电，东京的地标建筑——31层的帝国酒店宣布停用电梯，客人们需要自己爬楼梯。因为与战争的气氛不符，政府禁止人们跳舞，关闭了城内的8家大型歌舞厅和100多所夜总会。      市民们需要照看好自家的宠物猫狗，以免被人偷去。因为它们的皮毛可以做成温暖的衣物和手套，用来抵御寒冷。      他们不知道，再过两年，连靖国神社的大门都要拆下来炼钢去了。      在低空飞行五个小时后，杜立特驾驶的第一架飞机来到了东京上空。      这天是日本的星期六，东京上空万里无云。空地上打棒球的人们甚至在朝轰炸机挥手致意。      杜立特驾驶着飞机低空飞行，向皇宫以北的一座兵工厂进发。      二十多分钟后，投弹手报告：接近目标。      一枚又一枚炸弹从机舱里滑出，稳稳的落向下方，立即引起一片爆炸和火光。      这些炸弹上，系着一些美国官兵过去访问日本时获得的勋章，还写着士兵们的涂鸦和标语：      美国制造，日本享受；      我并不想世界置身战火之中，除了东京；      一切都是刚刚开始。      日本的防空炮火开始隆隆作响，大批战斗机起飞拦截。但杜立特的飞机早已经飞远，再也追不上了。      参与轰炸的飞机陆续到达日本各地，飞行员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执行任务，锁定目标，投下炸弹。      一名日本家庭主妇冲出房屋，把拖把扔向天上的美国轰炸机。      炸弹命中了朝日电气公司、日本天然气公司、三菱飞机制造厂和数家军队医院、油库在轰炸中损毁，还有一艘改装航母被炸出一个大洞。一共造成87人死亡，151人重伤。      远在几百海里外的大黄蜂号航母上，自从轰炸机起飞，全舰官兵把收音机都调到了日本的频道。      几个小时后，原本源源不断的正常节目突然中断，紧随其后的，是主持人慌乱的叫喊。东京被轰炸了！      舰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。一名水兵给日本首相东条英机写了一封邮不出去的信：      我很高兴的通知您，第一批废金属已经运送到了你市。鉴于目前的航运条件，我方有必要采用空运交货的方式。      我有必要提醒您，在未来的几年内我们会继续交货。      当天航空母舰印刷的报纸上，一个海员画了一组漫画：几架轰炸机正在对准一个厕所，一个日本男人蹲在里面，裤子褪到膝盖上。      一旁的注释写着：      措手不及的感觉怎么样？      因为自觉没有保护好天皇，一名负责东京空防的日本官员谢罪自杀。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大将病倒了，把自己关在军舰舱室内拒绝见人。      消息传出，举世欢庆。      《纽约时报》在头版头条写道：      这是对日本帝国心脏的有力一击。2600年来，日本自诩他们神圣的领土从未受到任何攻击，现在我们就盘旋在他们的领空。      《民国日报江西版》评论：      ……坐井观天的日本人民，被军阀们骗小孩子似的，哪里知道人间尚有血肉模糊的惨处。今番给他们尝点炸弹滋味，叫他们不再被骗，也叫他们知道军阀们所造成的滔天大祸是如何罪大恶极了。      在白宫，兴奋的记者们都在问一个问题：轰炸东京的飞机从哪里来？      这个时候，英国小说家詹姆斯·希尔顿所写的《消失的地平线》正在西方国家大卖，文中描述了一个世外桃源，名字叫香格里拉。      总统回答：来自我们香格里拉的秘密基地。      几年后，美国海军的一艘航母下水，海军在总统的指示下，邀请杜立特夫人前往敲香槟庆祝，并将新航母命名为：      香格里拉号。05、      在完成轰炸任务后，所有的飞机都相继调整航向，继续向西飞行。      按照计划，航母编队在护送轰炸机起飞后立即折返，避免遭到日本人的攻击，而轰炸机群将飞往另一个更西边的盟国——中国。      不过，双方的沟通却非常不畅。      原因是，美国军方不信任中国政府的保密能力，担心计划泄漏，给航母编队带来灾难。连美国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确切的行动计划。      所以，中国政府只在最后才被告知，借用东南沿海多个机场，近日将有轰炸日本的飞机降落。      而选择降落的衢州机场，位于浙江的一处山谷之中，难于辨认不说，由于交通、信息和翻译的困难，机场完全没有收到通知，更别说指引飞行员们降落了。      而飞行员们对中国几乎一无所知。他们对这个国家的理解，仅仅是执行任务前临时教给他们的一句中文：      窝石妹果认！      如何最快地辨别日本人和中国人：      中国人都穿着完整的袜子，脚趾都是在一起的，而日本人会穿日式厚短袜，大拇指和四个脚趾是分开的。      然而在苍茫的大海上，杜立特和飞行员们顾不上想这些，他们正在焦虑。      由于提前起飞，所有飞机都面临燃油不足的问题。      根据计算，他们有可能在距离中国250公里外的海面上空就耗尽燃油，连人带机摔进大海。      突然，高空的风向变化，一阵时速50公里的顺风到来，拯救了他们。      几个小时后飞机陆续到达中国东部上空。但他们找不到降落的机场，只能弃机跳伞，争取让自己落在中国军队控制的土地上。      当天参加空袭的16架飞机，有1架飞机向北飞到了俄罗斯海参崴，被苏联扣押；其余15架飞机全部坠毁或迫降。      每架飞机上有5名飞行员，共计75人。包括杜立特在内的64人得到了中国军民的救助，被用各种方法送到了重庆。电影《决战中途岛》剧照。因为语言不通，杜立特跟中国人接触时还闹出很多笑话
      3名机组成员在跳伞时死亡，8名落入日本占领区，被日军俘虏。      日本人对飞行员们动了刑，这才弄清楚东京被轰炸的来龙去脉。      日本陆军大将杉山元气急败坏，要求审判并枪决所有被俘的飞行员。      为此，日本特地起草了一条法律，叫《关于惩治敌人空军的军事法律》，规定参加空袭日本或其领地的飞行员都要被处死。尽管这条法律的诞生比空袭东京要晚三个多月。      无耻的日本人还编造了飞行员们的假证词，说他们故意瞄准平民和孩子开枪。      不过，在行刑前，日本首相东条英机害怕美国报复，把8名飞行员中的5位减为无期徒刑。      飞行员被处决的消息传到美国，愤怒的狂潮席卷了整个国家。      最直接的表现是，消息公布后的一小时，全美卖出了110亿美元的国防公债。这是整个战争期间，公债发行量最大的一天。      轰炸之后的三个月，日本军队在浙江一带展开搜捕活动，将坠毁在中国的飞机残骸运送到日本，摆在靖国神社展览，宣传说这是日军击落的战利品。      在得知多个地区的村民曾经帮助藏匿美国飞行员，协助他们撤退的消息后，日本人发起了破坏东南沿海的扫荡作战，在多个地区进行了大屠杀，造成约25万中国平民伤亡。      然而，东京被轰炸已经是既成事实，无法改变。      这场象征性的袭击，带来的远远超出它的策划者们所能想象的极限。它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，推动了战争的进程。      原本，日本海军的传统战略是稳扎稳打，稳稳地消化从中国和东南亚抢来的资源。而山本五十六大将一直想要迅速跟美国进行决战。      结果东京被轰炸，山本有了最好的理由提出他的计划——消灭美国航母，保护天皇！      在这么政治正确的口号面前，海军只能同意。      后来的事情，电影院里的观众都知道了。      没错，就是那部上个月在中国上映的大片：《决战中途岛》。      日本一下子丢了四条航母，上百名精锐飞行员集体去了靖国神社，在太平洋上的攻势一下子转为守势。战争至少提前结束了一年。      第二年4月18日，也就是杜立特空袭东京的一周年那天，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为了拯救部队低落的士气，亲赴前线视察，半路上被美军击落身亡。      杜立特，这个身高160的小人物，用勇气和智慧推动了历史。06、      空袭东京一个多月后，杜立特终于转道回到美国。      这段时间里，他一直揣揣不安。自己带队出发的飞机全部坠毁，有队员死伤，更有队员被俘，至今生死未卜。他悲观地判断，自己接下来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，然后在监狱里度过余生。      突然有一天，一辆小轿车开到他家门口，司机过来请他上车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。他赫然发现：后座上坐着阿诺德和马歇尔，美国陆军的两位最高统帅。      更震惊的是，两位将军将他带往白宫。在那里，罗斯福总统决定授予他美国最高军事荣誉——荣誉勋章，并亲自为他颁奖。      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誉，杜立特感到震惊，他提出抗议：      荣誉勋章应该授予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他人的人。      每个执行任务的人都经受了同样的风险，我不认为我有权享受这枚勋章。      抗议无效。接下来的日子，杜立特的军衔直接从中校升到了准将。      在他为军队拍摄的征兵海报上面，写着一句话：      飞到东京去：一切费用报销！      几个月后，杜立特被派往欧洲战场作战。之后，他先后指挥飞机轰炸过意大利首都罗马和德国首都柏林，成为轰炸过轴心国三国首都的盟军将领。      他的机组成员经历的，仿佛是那场战争的缩影。      三位被俘飞行员被日本人处决、一位飞行员在日本人的监狱里被折磨死、四位熬到了战争胜利。      其他人有的回到战场，再次立功；有的在作战中英勇牺牲，有的因为这次空袭东京而截肢，开始另一段人生。      日本战败后，杉山元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枪自杀。参与处决杜立特飞行员的日本人，凡是在世的都被判处了五至九年不等的徒刑。战后，当年处决飞行员的监狱长鞠躬道歉      战争结束后的每一年，轰炸东京的飞行员们都要履行当年的诺言，找地方聚会一次。      这期间，陆续有飞行员重回中国，回来寻找当年自己被救助的地方，向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们致谢。他们还帮助其中一些人或是他们的子女来美国求学。      B-25轰炸机的产地，亚利桑那州图克森市送给他们一套特别的礼物。      一套80只银质高脚杯，每个杯子上都刻有一个人的姓名，代表80位空袭东京的飞行员。      这套高脚杯，现在就放置在俄亥俄州代顿市的美国空军博物馆。      每当一个飞行员去世时，他代表的杯子就会被倒立起来。      随着时间过去，倒立的杯子越来越多。每一年，在世的成员会回到这里，打开美酒，举杯祭奠那些逝去的战友。      1993年，杜立特在加州旧金山市去世，享年97岁。此时他的军衔已经升为上将。      他的葬礼那天，美国国内所有还能起飞的B-25轰炸机集体升空，纪念这位国家历史上最传奇的飞行员。      2018年10月25日，在浙江衢州的杜立特行动纪念馆开馆。      23位当年参与行动的飞行员子女、亲属来到衢州参加开馆仪式，见证那些父辈遗留下来的记忆，同时感谢那些给予了他们无私帮助的中国人。      如今，父辈已经离去，他们的子女也已经是白发苍苍。但不少老人面对中国恩人的后人们，还是要坚持弯下腰鞠个躬，表达自己的感谢。      2019年4月9日，最后一名参与空袭东京的飞行员，杜立特的副驾驶理查德.科尔去世，享年103岁。      他的去世，象征着一段传奇历史的终结。从这一刻起，美国空军博物馆里那套银质高脚杯将被全部倒置。      和他的长官杜立特一样。理查德.科尔的归宿，也是阿灵顿国家公墓。
07、      从阿灵顿的山脚向山岗攀爬，给人的最大视觉冲击是：震撼。      一排排形态各异的白色大理石墓碑鳞次栉比，在一座座山岗之间绵延起伏。      将军和士兵的墓碑不论等级，不论军衔，紧密相连。不论他们生前是传奇将星还是普通一兵，享有的墓穴都一模一样。      尽管已经做足了功课，但想要在白色海洋里找到一块墓碑，也颇具难度。      在半个多小时的艰难辨认后，终于在7A墓区第110号位，找到了杜立特的墓碑。      荣誉勋章获得者。生于1896年12月14日，死于1993年9月27日。      在杜立特的墓前，我默默地伫立良久，向这位曾与中国人并肩作战的军人致以敬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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